岁考所向披靡,诸真人对纪若尘均是赞许有加,就连向不轻易许人的太隐真人也破天荒地鼓励了他几句在太隐真人眼中,纪若尘不论道行进境多快、秘法多么玄妙,都不值一晒,惟有他以先天卦象为源发展出的龟缩**,实是发前人所未发,颇为难能可贵
其实道德宗可以上溯三千余年,厚积而薄发,门下弟子随着三清真诀修为日益深厚,凌厉攻击手段也不知道有多少等入得上清之境时,纪若尘再这般死守不出,早不知被对方的飞剑法器给穿多少窟窿了
纪若尘心中另有计较,岁考甫一结束,他即埋首苦研丹鼎与先天卦象紫云真人和守真真**喜,悉心指点之余,又与了他不少天材地宝,供卜卦炼丹之用丹鼎之学不必多说,无药不足成丹虽然道行深时也可以真火为引,以灵气入药,此种丹药一旦炼成,必是风云变色、天地惊动但这种炼丹方法,就是紫云真人也不敢轻试,纪若尘自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运用他初学丹鼎,当然要耗用大量材料
而守真真人的先天卦象穷究到深处,实可堪破天机,其中所费法材仙品,丝毫不比丹鼎之学少了因此若非象紫云真人和守真真人那样穷一生之力精研,单是收集材料一项,就足以令许多修道者望而却步
此时纪若尘既然醉心于此,两位真人自然有求必应尽管他失败次数实在是高了些,但两宫数千年珍藏,这点材料不过是九牛一毛,哪会放在眼里?
其实纪若尘在卦象和丹鼎上十分有悟性,绝非表现出来的那样笨手笨脚,否则他又怎能从先天卦象中悟出龟缩不出之法?但明明能一次成功的丹药和卜卦,他定要分成三次去做那失败两次中的大部分原料,实已被他悄悄解离,用以填补自身元气去了
诸真人给纪若尘的材料,哪一样不是灵气充溢之物?纪若尘有了补充,道行进境慢慢地就追了上来可是回首望时,身后虽有弟子无数,但在他前方,姬冰仙等人却越行越远,修行进境上的差距,竟还是一点一点地拉开了
纪若尘知各人天资机缘不同,此事无法强求,颓然之余,也惟有长叹一声
每日都在忙碌中过去,直到又见瑞雪纷飞,纪若尘这才惊觉,原来又是一年过去了
岁考在平静、重复而又有些枯燥的日子中临近纪若尘中夜打坐,心中本如月下平湖,其明如镜,片澜不生
悄然间,一个少女的身影徐徐从湖中升起她垂首不许,双手在身前绞来绞去,显然心乱如麻而纪若尘正立在她侧后方,手中高举的木剑微微颤抖,不知是否应当打下去
一轮明月冉冉升起,为湖面镀上一层银色
纪若尘终于一剑击落,可是月下湖上,她是如此婉约,哪有半分娇纵蛮横的影子?而那纤纤背影中,分明还有些别的东西在纪若尘心下一颤,手一抖,木剑初时凌厉,后来虚乏,终于有气无力地在她臀上拍了一记,原本十成的责罚,就此变成了一分责罚、九分轻薄
她如遭电击,蓦然回首,目光相接处,似有电闪雷鸣少女一言不发,突然转身跑开,其惶惶之态,若受惊白兔
惟有纪若尘持剑呆立
他蓦然从幻境中醒觉,这才知道自己此刻仍然在打坐修道,温养真元,万不可轻动妄念
纪若尘暗叹一声,细细一算,原来竟已是两年过去了两年之中,张殷殷再未在他面前出现,他又与太璇峰弟子不睦,没什么借口去太璇峰一游太上道德宫占地极广,分毫不比凡间大城小了,要想在路上偶遇,也几乎全无可能
纪若尘一念及此,心头激荡不已,月下平湖波澜涌动,顷刻间已化作涛天巨lang!蓦然间,他泥丸一动,涌出一滴碧色水滴,徐徐下落,降于玄窍之上刹那间纪若尘异香遍体,眼前大放光明,胸中真元如涛,不由自主地一声长啸,其声如龙,当中又隐有钟动鼎鸣之音啸声直冲云宵,一时间太常宫满宫皆惊!
太常宫弟子众多,闻听中夜啸音之后,知道又有一人修进太清真圣境界此事大家早都习以为常,都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做事去了
太常宫中另有两位元老耆宿,乃是紫阳真人师弟他们一在读书,一在炼丹,听得啸声后,均是面有疑惑之色,然则思忖片刻之后,即又继续品书炼丹,未有深究
云风道长本来在静室清修,猛然间被纪若尘啸声惊醒,也是面有讶色他若有所思,披衣下床,来到外间,开始在满架的道藏中细细翻找,片刻后抽出了一本《地仙纪传》,仔细研读起来
紫阳真人则手捧***藏,正自一边踱步,一边品读当那如龙啸声穿窗而入时,他一脸愕然,手中道藏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这一夜,离岁考还有三日
纪若尘没有想到,岁考第一场就会遇上张殷殷而直到纪若尘步入较技场中,张殷殷才知道自己刚刚没有听错主试道长叫的名字
两人相对而立,对望许久,一时间谁都忘记了动手转眼间,旁边较技场中已有些场次分出了胜负,纪若尘和张殷殷仍在呆立不动主试道长发现了这边的异状,眉头不禁一皱但一个是八脉真人共同授业的高足,一个是景霄真人的爱女,哪一个他都不想得罪,于是干咳数声,以示提醒
纪若尘这才惊觉失态,于是提剑抱拳,道了声:“殷殷……”
哪知他一声场面问候还未说完,张殷殷就如受惊一般,木剑骤然提起,瞬间震了九次,每一次震动,剑上都会泛起一层水蓝光华,到第九震时,剑身已完全被水色光华罩住
纪若尘一惊,完全没有想到她竟已修成如此强横的葵水剑气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已全是一片蓝色光华,张殷殷竟然以身驭剑,合身冲来!剑尚未至,凌厉杀气已激得纪若尘鬓发飞扬!
纪若尘万没想到两年后重见,张殷殷竟然见面就是拼命的架式!
他不及细想,本能而动,一低头间已让过了张殷殷的木剑,而后身形如烟,无声无息地绕到她身后,木剑抡圆,就向她后脑敲下!
直至木剑将将触到张殷殷后脑时,纪若尘这才省觉,手上急忙运了狠力,硬生生地止住木剑去势
木剑离张殷殷如云秀发不过数分之遥,她黑发挽起,插着一枝紫金飞凤珠钗,凤口中一颗浑圆珍珠轻轻地撞上了木剑剑锋,又弹了回去
张殷殷冲势不止,尽管发现前方已无纪若尘身影,但仍前冲数丈,这才停住脚步她愕然转身,头上珠钗突然断成十余截,一头秀发,就此如瀑垂落
张殷殷小嘴微张,唇上了无血色,星眸中已隐有水波闪动纪若尘也没想到张殷殷竟会在一招间落败,一时间呆立于地
张殷殷忽然抛下木剑,掉头飞奔她秀发飞扬,裙袖舞动,若一朵彩云,冉冉而去
主试道长高声道:“纪若尘胜!下一场较技开始!”
另一个弟子下到场中,向纪若尘抱拳施礼,连叫了数声若尘师兄,这才令恍惚中的纪若尘听见纪若尘一转身,就见这弟子尽管礼数周全,然而眼中隐有不屑之意,笑容中又似带着讥嘲
“还请若尘师兄手下留情……”那弟子道可是他话中又哪有半分谦逊意思?他一边说,一边取出一张咒符咒符其色暗黄,显是以天机草制成的上品符纸为底,其上符咒颇为繁复,一看即知乃是一张威力不小的天心正符
纪若尘心中正纷乱如麻,见这人如此傲慢且敌意十足,登时怒意上涌,当下也不多话,还礼之后,也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
那符纸色作金黄,水蓝描边,上面书满了密密麻麻的朱砂符咒,正中又盖了一张暗红篆印符面上血色流动,火光若隐若现
那弟子大惊,立刻叫道:“若尘师兄手下留情啊!……”
一道火光闪过
“纪若尘胜!”主试道长先高唱一声,然后走到纪若尘身边,低声道:“若尘啊,你这些上皇金符还是不要用的好,这只是太清真圣境的岁考啊!”
纪若尘看着那一身焦黑、被抬出场外的弟子,木然道:“上皇金符不能用?那也罢,我还备有十几张守虚玉符”
主试道长又是一惊,忙道:“这也用不得!挨着一下就有可能重伤!”
这一次倒是轮到纪若尘小吃一惊,反问道:“怎么,真圣境界的弟子连守虚玉符也挨不得?”
主试道长暗骂一声,忖道你受真人们宠爱,当然挨得守虚正符其它的年轻弟子又哪有可能象你这般满身都是护体法器?
但他面上仍是恬淡微笑,抚须道:“若尘,我知你在符录上天资独具,但为防万一,你还是只用天心正符就好”
纪若尘点头应了但当下一个对手入场时,他面如寒霜,身上杀气又起
这一年岁考,纪若尘负伤十七处,依然战无不胜
岁考之后,纪若尘的法宝材料又多了许多,那有三间房屋的院落已显有些拥挤
正月月底时分,纪若尘奉紫阳真人之命,送一小盒药材给丹元宫玉玄真人玉玄真人收药后十分欢喜,索性着一名弟子带纪若尘将整个丹元宫游览一遍
丹元宫水榭楼台,华丽精致自不必提花丛石边悠然徘徊着诸多纪若尘叫不出名字的奇禽异兽,这才是丹元宫最与众不同之处与这些异兽相比,那些穿梭来去的妙龄女弟子也令他有些目不暇给
将若大的丹元宫草草游览一番后,已是日暮时分纪若尘向玉玄真人告了辞,独自回太常峰去了只是他这次造访丹元宫时,含烟正在闭关清修,因此未能相见
纪若尘心中隐有失落,又是初上丹元宫,一不留神间就走上一条岔路,转来转去找不到大门,反而越来越向丹元宫深处行去他行了片刻即发觉不对,正想就近找个丹元宫弟子问路,忽然鼻中嗅到一丝隐隐的香气那香气有些古怪,似是一种花香,但丝丝缕缕地飘着,与寻常花香又然不同而且这香气似有意识般,在纪若尘身上一触而退,然后远远绕开纪若尘,继续向他身后探去
就在此时,远方路上白影一闪,一头似狸似猫的小兽从路上横穿而过,顺着一缕香气,闪电般窜入一处花园内刹那之间,所有的异香都迅速收回,看那源头,正是在小兽消失的花园还未等纪若尘明白过来,那头小兽的生气忽然消失了
纪若尘吃了一惊,顺着大路奔到花园旁,茫然四顾
花园另一侧是一排厢房,看式样乃是丹元宫弟子居处花园遍植奇花异树,假山林立,又有一汪清水,十分雅致
在一座假山石下,正立着一个青衣男子,手中提着那只小兽小兽动也不动,就似睡着一般然而纪若尘灵觉何等敏锐,已然知道那小兽早已死去不知为何,那男子身影模模糊糊的,总有些看不大清楚
那人与纪若尘目光一接,忽然咦了一声纪若尘眼前一花,紧接着颈中一紧,如被一道铁箍箍住,原来已被那人一手提起
纪若尘心中惊骇,知道自己道行与对方实在是天差地别就是在如此距离上,这男子身影也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表面上象是一个面目和蔼、全无特点的中年男子,然而纪若尘凝神望去时,又偶尔会在这副面容下看到另一张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的脸
“你看得到我?”那人缓缓问道
纪若尘咽喉被他扼住,连话都说不出来,又哪能回答?那人也不等他回答,径自道:“你道行如此低微,却能看得到我,灵觉之敏锐,恐怕就是遍数全宗上下,也寻不出几人来可惜,可惜!若不是这份灵觉,你也不会多管闲事,落到我手里来”
纪若法听到他话中已有杀意,惊骇之极,可是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就是动一根手指也不行而且那男子一握之下,气息罩定了方圆一丈之地,纪若尘连震动真元,发动身上法宝求援都办不到
那男子又道:“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杀你诸位真人手段通玄,我若是杀了你,一定会被他们寻出来的现在可还不是我离开道德宗的时候不过……”
他笑了笑,又道:“你既然落到我手里,那下场恐怕比死也好不了多少”
那男子好整以暇地立在丹元宫腹地,侃侃而谈,全然不将不远处来来去去的丹元宫弟子放在眼里说来也是奇怪,那些弟子就在数十丈外行过,视线上一览无余,但就是没有一人发现花园中立着这诡异男子
纪若尘由此已知那男子道行高绝,尽管那时隐时现的面容十分年轻英俊,但修道有成之术皆驻颜有术,从面容上根本看不出年纪来
他又向纪若尘仔细看了一会,忽然笑道:“你就是那个纪若尘?如此说来,我更不能杀你了但你尽可放心,我这人素来仁义厚道,在你身败名裂之前,会让你享受一点香艳温柔的不过若那女孩子性情够急够烈,一剑将你穿了,可不关我事!倘若你侥幸不死,那也无妨我不妨告诉你,我此刻容貌声音,皆是道术所化,你就是修为再进个十阶,也休想看得到我本来面目”
说话间,那男子竟伸手解开纪若尘衣袍,将他衫裤褪到膝盖处,然后右手透出一道细微热流,顺着他咽喉直至下体,刹那间纪若尘下身已坚挺如枪,说不出的胀痛难过
那男子笑道:“去好生享受!”说话间,他已将纪若尘掷出!
纪若尘仍不能言语行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飞过数十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