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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一周目的记忆碎片

  正神是……世界之柱?

  在安南听到这个说法的瞬间,脑后一阵寒流自下而上涌起,他的脑海深处突然响起一阵低沉的嗡鸣声——

  那一瞬间,安南产生了诸多幻觉。

  像是听到有人在自己身后低声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言语,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看到陌生人在沾满飞尘的空间中无声的看着自己,心底骤然一阵发凉;

  像是身边有许多人不断的吸烟,让空气中布满近乎实质的、甚至无法睁眼的浓烟,让安南感到喉咙过于干燥而无法呼吸、不断呛咳着:

  “咳、咳——”

  ……这是,什么?

  在安南眼中,纸姬与亚历山大的身形突然开始变得模糊。

  随着安南的呛咳,他周围不断地浮现出诸多的烟尘、诸多的灰尘、诸多的灰霾。它们的量足以遮蔽安南周身一切的空气,而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

  这时安南已然意识到了,自己应当是触发了某种条件、继而落入到了某处幻觉之中——

  在周边的烟尘散尽的瞬间,安南极力向雾中窥视。

  些许记忆的碎片在他眼前闪过:

  一个看上去与纸姬有些相似,只是更为高大、身材更为高耸,面目威严、气质冷峻严厉的白发女人,浮现在安南眼前:

  “——安南。安娜。”

  她口中吐出龙语,声音低沉而复杂:“这就是你给自己起的名字吗?

  “我应允了。你的父亲那里,我去为你说。”

  紧接着,是第二段记忆:

  “——你的运气还可以哦。”

  看上去大约十二三岁,金发碧眼的小女孩把玩着骰子,眼睛笑的如同弯月一般:“至少今年还可以……”

  “……明年?唔……你没有明年可说哦。”

  “——我已是第八曜,而你将是第七曜。”

  身披白袍白发白肤的十六岁男孩眼中闪耀着七彩的虹光,笑容温柔、声音清朗:“天车,不要让我们等待太久。”

  “——霜裔。”

  肌肉虬结、上身赤裸的黑发铁匠身上弥补伤痕,每处伤痕中都闪耀着熔岩般的光,一看便知是个不善言辞的男人。

  他看着手中的图纸,紧皱眉头:“真是古怪。霜裔竟会寻求新物。你的心还能结霜吗。

  “罢了。是叫内燃机对吧。并非是蒸腾之热力、而是爆炸之猛火。我记住了。不错的思路。我试试看。”

  “——不错的故事。你叫它哈姆雷特,是吧。”

  有着鹰钩鼻、眼眶深邃神情傲慢的老人放下文稿,单手有韵律的敲打着扶手、似笑非笑的望过来:“但它应该不是你编的。我品的出来,这些故事并不属于你。

  “不要复现他人的故事,孩子。你不如给我讲讲,你在另外一个世界中的生活……那才是独属于你的故事。”

  “——我感受到了。”

  血色长发披地,身披厚重素朴的血色教宗长袍的美貌女性露出慈悲的、魔性的、母性的温和笑容,双手握持着鲜血满溢的金杯,置于小腹之前。

  而她此刻跪坐在安南面前,让安南把头枕在她的胸口、向下直直望着她腹前圣杯中的血面。她温柔垂目、用温暖的脖颈碰触安南的脖颈,梦呓般低声颂念:“你渴求着的是无暇之光。你渴求着正义之火。

  “你将以光为血,以火为心……天车之柱。”

  在女人身下,接触到地面的长发与长袍都化为了暗红色的血迹。她身后拖曳着一条地毯般,从彼端直直通往此处的血迹。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安南?”

  银发紫瞳、容貌清丽,看上去约十七八岁的稚嫩少女有些忧虑的望过来:“正义之路?不用听持杯女的也可以呀。

  “‘正义之心’可是最挑剔的圣骸骨。恕我直言,它肯定看不上你的品性……你不如试试‘毅力’或是‘耐心’?”

  少女正坐在一位比她看上去大四五岁的黑发女人怀中。黑发的女人双目裹缠着黑色的布带,只是双臂紧紧环着银发的少女,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但莫名的,安南总觉得她在无声的说着什么。

  可就在安南努力试图去聆听的时候,他却突然惊觉——这只是一个梦。

  紧接着,安南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安南?安南?”

  他听到了纸姬焦急的呼喊声。

  他突然从梦中被惊醒了过来。

  而这时,安南才察觉到自己正趴伏在桌前,而纸姬关切而紧张的,从身后抱住安南的肩膀,又伸出一只手来垫在安南额前。

  她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安南醒了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

  纸姬扶着安南坐起来,向安南询问道:“你身上触发了某种仪式……我看到了沉默女士的痕迹,所以我没敢打断。”

  “不打断是……正……确的……”

  安南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哑。

  他越是说话,越是感觉自己说不出来话。明明张开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这时,纸姬却是突然反应了过来。

  “等等,我懂了……安南你先别急着说话。”

  她稍稍安抚了一下安南、一边轻拍着安南的后背,一边看向亚历山大询问道;“有玻璃容器吗?纯玻璃的,水杯也行,烟灰缸也行。最好能大一些。”

  “啊……稍等。”

  亚历山大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里屋。

  这个面容凶狠、却给人以安全感的男人,很快从屋中拿出一个还残存着些许水滴的鱼缸。

  也不知道里面的鱼去了哪里。

  “需要擦干净吗?这个够大吗?”

  他向纸姬询问道。

  纸姬摇了摇头,看着鱼缸略微有些迟疑:“有点太大了……不过也行。”

  她将鱼缸放到桌上,让安南站起来、伸手放在鱼缸上,将手腕放到阳光之下。

  “记得一会不要说话,我不让你说话,你就一个字也不要说。”

  在警告过安南后,纸姬用指甲轻轻划过安南纤细白皙的手腕,同时低声念诵:“沉默之物来此瓮中……忘却之血来此瓮中。”

  鲜血瞬间从安南的手腕中涌出。

  但那并非是红色的鲜血,却也不是暗红色的。

  而是灰黑色的、如同油墨一般粘稠的膏。它一出现,就像是在逃离阳光一般,飞快的从皮肤上流过,从指尖低落。

  它没有在安南的皮肤上留下丝毫痕迹,甚至没有让他的皮肤变色。

  看着这东西,安南一瞬间联想到黑芝麻汤圆的馅料,又想到冲调好的黑芝麻糊……

  “这是‘沉默者油膏’。”

  纸姬向好奇的安南解释道:“它又叫做‘忘却之血’,是一种高阶的咒性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