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摩港。
白桦树林。
几声枪响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蒙面的歹徒匆忙驱赶着满载货物的马车离去,只留下一片狼藉。
清辉的月光洒落。
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掌突然抬起,遮住脸庞,似乎有些嫌弃那月光太过耀眼。
“只有一轮月亮,看来这个世界比较符合我的常识……”
钟神秀翻身坐起,望着自己的前胸。
灰色的夹克衫被血液渗满,但此时在血衣之下,那些血肉狰狞的伤口正在飞快愈合,排挤出一枚枚变形的子弹。
‘刚一入场便差点领便当,还花出一笔天秀点修复伤势,简直了……’
片刻后,他挣扎着站了起来,看着地上的尸体。
他们大多金发、体格粗壮、体毛很多……同样被枪杀。
除此之外,地面上还散落着几支双管猎枪,具体型号钟神秀叫不出来,但那胡桃木的枪托线条十分流畅,很有艺术品的感觉。
‘一个……西方世界?’
钟神秀捡起一支双管猎枪,手掌抚摸着冰冷的枪身,默默自语。
‘总感觉通过万门之门穿越的世界不太正常,容易受到一些影响……我第一个穿梭世界有天魔入侵、第二个世界有邪神、这个世界,又有什么鬼东西呢?’
他叹息一声,知道自己想要从这个世界找到其他修仙功法的机会,已经渺茫到了极点。
甚至,在这个名为‘李维·莫吉托’的年轻人记忆之中,并没有超凡的存在。
能让对方感受到力量与强大的,只有强壮的体魄、左轮手枪、以及铁甲战列舰……
‘嗯……生产力在一次工业革命与二次之间……虽然有蒸汽汽车之类的产品出现,但只在大城市,还很容易压坏路面,因此出行马车才是首选……’
望着地面上马车压过的痕迹,钟神秀按了按眉心,在夜晚呼啸的冷风之中,开始接受原主的记忆。
美索米亚联邦、巴尔摩港……
西里人、调酒师……
琼斯、卡梅拉、詹妮弗……
任务、运送私酿、劫匪……
大量的记忆汹涌而来,纵然有过几次经验,钟神秀也不由按了按太阳穴,感觉脑袋几乎都要炸开。
“执念或者说心愿,是变得很有钱!”
“我去……这就是在为难我!你要准确说个数字还好,很有钱这种没有丝毫量化的概念,怎么实现?”
“恐怕就只能拼命赚钱,看看什么时候执念消散,就代表钱赚够了……也或许,一辈子都赚不够?”
钟神秀脸色有些难看。
对于李维·莫吉托之所以死在这里的前因后果,他倒是十分了解。
此时是美索米亚联邦,667年。
在去年,国会刚刚通过了一个在李维·莫吉托看来十分脑残的法令禁酒令!宣布凡是制造、售卖乃至于运输含有酒精的饮料皆属违法,可被判处罚款乃至监禁!
顺带说一句,李维·莫吉托今年二十岁,原职业是一位调酒师。
连酒都没了,调酒师还能怎么办?
而联邦不仅发布禁酒令,还特意向各州派出禁酒探员,专门监督法令的执行,让李维很倒霉地失业了。
这个年轻人,早就暗地里不知道问候过多少次那些白痴议员的家属,可惜没有一点卵用。
李维·莫吉托父母早逝,家里却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需要养活,失去生活来源之后,一家便变得十分窘迫。
为了生计,他不得不接受一位地下黑酒吧老板的委托,为他运送一批‘私货’,也就是走私的酒水。
这种劣质的酒水,是那种乡下小作坊的作品,用土豆或玉米发酵,甚至里面还掺了甲醛!
在作为调酒师的李维·莫吉托看来,简直是垃圾一样的玩意儿。
但即使如此,在黑酒吧之中,依旧能卖到一瓶十二美元的高价!
对比之前十几美分一瓶的价格,足足暴涨了数十倍!接近一百倍!
而且,还很容易将人喝进医院,甚至喝进坟墓。
即使如此,去地下酒吧买醉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因为人类疯狂追求着能给予短暂快感之物,简直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否则的话,当初的殖民者,也不会千方百计地让殖民地土著染上酒瘾,然后轻易地用烈酒换来他们想要的一切了。
不仅如此,这个世界的宗教,也与酒有着很深的渊源,甚至喜欢在庆典上使用酒水,宣称通过饮用酒水,能令人更加贴近神灵!并亲切地称呼它们为‘灵药’、‘欢伯’、‘狂水’!
当然,也被有志之士怒斥为‘魔桨’、‘祸泉’!
联邦为何会以如此强硬的姿态,通过并推行禁酒法令,仍旧是一个很令人费解的问题。
总而言之,在禁酒令之后,各类地下酒吧层出不穷,由此演变来一系列社会问题。
而运输私酒的车队,也受到了大量匪徒的觊觎,他们称这是‘液体黄金’,时常成群结队地作案。
那些酒吧老板们为了保护来之不易的走私酒水,不得不广泛雇佣人手,保护运输生命线。
李维·莫吉托便是在这种背景之下,加入了这次的车队。
而他第一次任务,就很倒霉地遇到了劫匪。
说实话,拜伦市的私酒生意经过最初的混乱阶段,如今已经被几个最大的帮派把持,按理来说应该到了比较安全的时候。
但帮派间的战斗停下了,并不代表那些几人十几人的匪徒会轻易停手。
李维便是遇到了几个不讲道理的愣头青,还敢直接开枪杀人,他当胸中了一枪,直接挂了。
再然后,便是钟神秀的事情。
“现在……得先离开现场,否则被后续的联邦探员抓到可不是开玩笑……”
钟神秀整理了下衣服,就准备尽快离开这个杀人现场。
虽然是荒郊野外,但之前有枪响,难保不会被人发现。
这时候,一只粗大的手掌,突然抓在了他的鞋子上。
那是一个倒在血泊中的粗壮白人,嘴里模糊不清地求救:“救……救命……”
“疤面?”
钟神秀将这人翻了过来,发现认识,是这支车队的枪手,脸上有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但实际上十分年轻,为人也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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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了一下伤势,发现没伤到要害,算他命大。
“算你走运,一起走吧。”
他扶起疤面,两人缓缓走进白桦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