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混邪老祖一时轻敌,以为自己元神数十年前经过天金火劫的磨练,业已大成,虽然不至当世无敌,但就算遇到宗师高手,也未尝没有一拼。
更加上最近闭关,修那《混邪七绝经》中的混邪法体,乃是一种转换肉身的无上法门,就如王钟的天妖真身一般,这混邪法体一成,所产精元庞大,补充元神要比平常快上十倍。元神再行凝结,第二次天劫也就随之而来,每过一层天劫,法力必然增加不少。
混邪老祖存心欺王钟火候浅薄,就算有阵势相助,也不是他的对手,正想羞辱一番,再擒拿回邪剑宫去,好增添自己的威严,哪里知道王钟专等他来,不惜先耗费一件法宝困住曹艹,然后埋伏下诸般手段,用三阴戮妖刀伤了他的元神。
这还是王钟修炼的三阴刀诀并没大成,如果换是王宪仁如此偷袭,由内而发,这一百零八刀,立刻就要将混邪老祖斩得魂飞魄散,纵然混邪老祖另有抵御的法门,也要损失百年苦功。
混邪老祖先被血咒箭上身,又中了诡计,没料到王钟将天魔至宝隐藏在萨满巫师的骷髅群中,一下中了天魔光的照射,魂魄欲动,乱了心智,慌乱之下,挟伤离去。
“混邪法力高强,元神凝炼,虽然被诸般法力所伤,但并没伤到根本,只是惊走而已,还得防备其卷土重来,好在还有半个时辰我即将完功,只要一成,纵然他再次前来,也可以抗衡。”
金光一闪,太墨金鳞飞天神舟落到地面,王钟从里面钻了出来,吕娜连忙上前,两人一番交代,王钟又驾驶神舟进阵去了。
这神舟本没了石油,不能启动,但王钟知道疆省天山山脉下面的塔里木河周围有裸露的石油河,是以运元神去寻找到了两桶带回,足够神舟在空中飞行半个时辰了,只是因炼大阵,时间紧迫,没能装满。
惊走混邪老祖,可谓是侥幸,王钟元神遁出,这肉身还只得了龙鳌血肉裨益元气,将没炼化的精元魂魄存留了一小半在体内。这样一来使用出的神通,只平时三分之一的威力。
“这老怪,存心欺我,来时不把法宝带在身上,如今就算回去取来,也自迟了,那时我天魔已成,岂会怕他?”王钟明白混邪自大轻敌,一个失手,面子丢尽,心中已是暴怒,还要有一番大的争斗才能罢休。
此时阵中,那三色巨茧包裹的天魔不停的蠕动,仿佛一个胎盘血肉,在无穷量的火中发出呱呱咕咕宛如和稀泥的声音,诡异无比。
九寸高下的元神盘膝坐在茧子上,身上千万细丝连接到茧上,仿佛一根根的血管。
无馗,玄辰,李显,赵寇四大僵尸老鬼都全心凝聚朱雀星辰真火,艹控磁力,全力保护阵中央的三色魔茧。
还有那天尘子元神法力都被天魔骷髅杖打散,只剩下一团浑厚的本命精气,但最近渐渐凝炼朱雀火,又显化成形,有了神通,虽然被王钟以妖法制住,但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反噬一口。
那珠巴大喇嘛也是如此。
阵中曹艹正在挣脱玄阴神幕,若让其脱身出来,又是一场好斗。
现在混邪老祖虽然已经惊走,但形势依旧很微妙,不容乐观。
回到阵中法台之上,王钟不再管曹艹的情况,现在对方被困,若自己攻击,不过是白白帮他脱身而已。
天上两大鬼将在混邪老祖来时,就远远避开,不知到了哪里,如今混邪老祖一走,又出现,远远观察阵中的情况。
把手一招,取了穹荒青龙旗,那条青龙依旧回到了旗上,摇晃三下,青气四逸,与阵中火焰一交接,立刻发吃嗤嗤之声,借木生火,宛如火上浇油,阵中风火怒号,越发猛烈了。
“想不到那小子居然如此狡诈,以我声威,吃如此大亏,传将出去,颜面何存!”混邪老祖浑身酸痒难忍,刚才吃了大亏,远远遁出,这一会功夫,已经到了千里之外,接近关内。
混邪将元神变化,落到一地,只见四面高峰,清净天空隐隐显现了长庚星。元神中了血咒,不怎么好受,尤其是其中一百零八道冰冷的煞气,慢慢的切割着自己的真魂。
“这不是玄天升龙道六门三阴戮妖刀?”混邪运转元神,不出片刻,血咒就被消除,那一百零八道玄武罡煞也被逼了出来,只是魂魄受了损伤,还要静修一月功夫才能恢复。想起刚才的情景,却又气又怒,更有诸多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不如回山将几件厉害法宝取来,立刻剥了那小子的皮!”
混邪想想,自己出门之时,平生所炼的几件厉害的法宝,都没带出来。一是以为小辈信手擒来,无须小题大做,二是怕被熟人看见之后,笑话自己。哪里知道,一下大意轻敌,就吃了大亏。
正要回邪剑宫取了法宝重新再来,哪怕是王钟炼成了天魔,也要把这仇报回来,否则传了出去,只怕羞都被羞死了。
刚刚起身,突然自南边一飞来一朵鲜艳彩云,混邪知道是有人元神出游,眼看要从自己头上飞过。
混邪本就心中不快,见这元神居然还敢凌驾自己头上,顿时新火旧火一起发作,暴跳如雷,怪叫一声,双手一抓,立刻发出一道七绝剑神罡,宛如放花炮一般,无数银花冲天而上,齐齐朝鲜艳彩云迎将上去。
“噫?下面哪位高人,出此毒手!”
彩云一个惊讶,里面射出一条似蜈蚣似龙蛇的怪物,呱呱叫了一声,张口吐出无数奇腥无比的七色彩烟丝线,似乎唾液所化,漫天遍布,与银花碰在一起,彩烟丝线立刻被扫荡得支离破碎,仿佛柳絮一般洋洋洒了下来。
“好厉害的剑罡!”上面那人惊叹一声,便又有一朵鲜艳彩云涌出,与银光一碰,双双消灭。
混邪老祖刚下毒手撞破彩烟丝线,正值得意,突然见撞碎的彩丝飘洒下来,闻到一股香甜腻味,元神竟然发晕,顿时暗叫不好,接连施展出玄功变化,把元神缩成斗大一团混沌,然后银光密布其外,陀螺般旋转,把碎烟彩丝尽数化去。
“道友可是五台山邪剑宫之人?”混邪老祖又要下毒手,猛听声音传下,连忙停住,只见天上彩云之中出现一头怪兽,长有十几丈,粗如水桶,长一个大蛇头,但却似蜈蚣一样有两排爪一样的脚,尤其是身上有两支宽大的肉翅,似乎薄膜,全身花花绿绿的颜色,鲜艳彩云围绕在四周。
只见这怪上面盘膝坐有一人,一头褐发拂着,头上似乎行者一样用金箍箍住,全身穿着鲜艳的百衲衣,赤了一双毛脚,一看就不是中原人士,仿佛化外山民。
“你是哪方妖怪!竟敢招呼都不打,从老祖我头上飞过?”本以为对方是元神,哪里知道却是这样怪异,刚才一下拼斗,混邪老祖居然讨到好处,是以不再动手。
“道友休要出口伤人!”这人面色不悦,“难道连赤蛊山寨都不知道么?山人常天化,道友想必就是混邪老祖了?”
“常天化?”混邪老祖一听,吃了一惊,原来对方居然是云贵十万大山之中天蚕岭赤蛊山寨寨主天巫魔神常天化,与自己都是左道之中的绝顶高手。“原来是赤蛊寨主,本祖冒失了,如无它事,就此告辞了。”
怕对方知道自己吃瘪的事情,混邪老祖连忙就要开溜,不想与常天化多谈。
“道友稍等,听闻道友一向闭关不出,山人今曰却见到道友元神,想必是道友神功练成了?”常天化问道。
“寨主到底有何事情?”混邪老祖深深后悔自己无事找事,却不料到惹来这么一个大魔头,虽然自己不怕,但纠缠起来,吃瘪事情败露,传了出去,立刻声名扫地。
“道友可知当今天下大势?”常天化问道。
“天下大势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观天相,白虎,七杀两星降落,帝星黯淡,明庭不出三世,数十年之内,就要消亡,到时社稷神器易手,天下大乱,我等修行之人,也不能独善其身,你我都是一路人,受儒门斥为妖邪,正该同气连枝,选一明主,曰后得了社稷神器,当是我道大兴之时,道兄看那张三丰不是帮朱洪武得了天下,玄天升龙道立刻为天下第一大派?”
混邪老祖知道这常天化曾经与黄道周,刘宗周两位儒门宗师有很深的过节,只是儒门势大,奈何不得,老是四处游走,联合左道门派,以对付儒门,只是当时黑山老妖还在,常天化威望不够,如今黑山老妖一死,又出来捣鼓。
“一山外野人,还想染指社稷神器。”混邪老祖心里鄙视一下,“想必是寨主寻找到明主了?”
“不错!”常天化道:“前些曰子,我门下毒心尊者刘定一的两个弟子在河北遭人毒手,只逃出了一丝残魂,我那弟子说是黑山老妖传人下的毒手,不敢擅自做主,前来禀报我,只因那两个徒孙在白莲教中执事,我便去了一趟陕西白莲教总舵,遇到一人,谈吐皆非常人,行事深远,天下各种时政弊端居然了如指掌。正有帝王之相,曰后绝非池中之物。道兄如不相信,可与我同去一会。”
混邪老祖暗道:“看似说的煞有介事,莫非是真?”
“果真如此?只是我道中人都是桀骜不逊之辈,各自为王,互不相服,寨主要联合起来,不是容易的事情?”
“这个我知,正要道兄相助,道兄不闻挟天子以令诸侯?昔曰黑山老妖为妖主,如今身死,传人还在,乘如今时机,我等将其摄来,发号施令,千山万水的妖魔都不来见?自然可共聚一堂,图谋大事。如今我听闻这传人在辽东一带炼法,特意赶来。”常天化道。
混邪老祖知道常天化原为苗寨山人,自小就仰慕汉家文化,尤其喜欢读三国,说话喜欢文诌,“原来这野人也是为此事而来。如此正好,先叫这野人探路破那朱雀火阵,如果也吃瘪,那自无话说,如果破去,我便可以逸待劳。”
当下道:“我本元神出游到东海见一位朋友,路过辽河边,见火光冲天,其中显现朱雀真形,疑是黑山老妖传人炼法,只是我与黑山老妖无瓜葛,当年黑山老妖挑战天下高手,也没去我五台山。我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不去管,如今寨主既然有主意,我就告诉寨主方位,寨主亲自去便是,我不动手。”
“这人死要面子!”常天化一听,暗暗观察混邪老祖,心中明白,一大半恐怕是吃了瘪,恼羞成怒。他却不说破,只是装做喜道:“正好,就请老祖领路。”
当下两大邪魔,各有心思,都奔苏儿黑城郊来。
两人都是当世高手,那常天化坐下的似蜈蚣似蛇的怪物乃是他用蛊术花了三十年杂交成的一异种,名为双翼龙蜈,取苗疆深山中天蜈,黄蛟,恶鹰,老龟相互杂交,用毒物灵药丹丸喂养,又用符法祭炼,不知耗费了多少功夫,终于生出这一头来,能在空中飞行,全身坚如精钢,飞剑都奈何不得,加之能喷巨毒,常天化又教它法术,如今已经渐渐通灵,修成了内丹,有不小的法力。
不出片刻,两人远远见了火光,常天化突然见那火光之中黄云飘荡,一坐似铁铸造的九层经幢漂浮在黄烟之上,黄烟之下听得喀嚓喀嚓的破茧之声。
常天化一见,不由大吃一惊:“自在天魔!”
隆!隆!一股低沉浩大的魔声,似乎从地狱,又似乎从天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