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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不同时间的自己,不是自己


      按照亚修和索妮娅的情况,询问黄金鱼毫无疑问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术灵,他们虽然缺,但命运回答不可能直接扔个术灵出来,这里是问答而不是愿望机。

      奇迹,他们这个就不是很缺了,而且以他们的回答数,虚境多半也不会回答一个详细的奇迹术式,最多也就是为他们指出一个具体的奇迹研究方向。

      至于如何快速提高术法派系境界,最快的方法必然是嗑经验宝珠,而经验宝珠的出处是知识生物,虚境顶多就为他们指出哪里有适合的知识生物,不可能直接从知识生物体内掏出个珠子送给他们。

      思来想去,术灵、奇迹、派系境界这三个因素都只是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真正决定术师战力的,必然是虚翼数量,术力级别!

      只要晋升二翼,就能在时间大陆冒险,获取二翼术灵!

      只要晋升二翼,术力就能继续增长!

      只要晋升二翼,亚修就能用黄金术力将百分百催动二翼术灵‘地剑’,大幅度提高「剑体壁垒」这个奇迹的防御力,到时候越狱也更有保障!

      亚修这么渴望将剑姬的剑术派系喂养到黄金级别,不就是希望她晋升二翼后带着自己偷渡时间大陆吗?现在就有一个更好的偷渡机会!

      不过直接询问黄金鱼的情况,虚境肯定也不会回答得多详细。

      不过,命运问答里是存在一个显而易见的漏洞:无论术师的回答正确数量多寡,如果术师提出的问题属于是非判断,那虚境是必然给出正确答案!

      譬如有术师研究某个奇迹术师遇到瓶颈,试验了所有可能只剩下两个AB研究方向,那他询问虚境A方向是否正确,虚境必然只能回答‘是’或‘否’,那自然也知道B方向的正确与否。

      如果是逻辑学大师,甚至可以构造一个复杂的是非判断题,来让虚境为自己排除多个疑点。

      譬如亚修想屁吃,问‘十年后某一天我起床是否会看见剑姬睡在旁边’,其中关键要素是‘十年后某一天’、‘起床’、‘剑姬睡在旁边’。

      ‘起床’是必然要素,亚修不可能晚晚都待在虚境,睡懒觉是一种奢侈而美妙的享受,亚修肯定要偶尔体验一下。

      而‘剑姬睡在旁边’是可控要素,亚修完全可以记住这件事,未来喊她演一下戏睡在自己旁边。

      唯一不可控的,是‘十年后某一天’这件事。

      假如虚境回答‘是’,那自然没什么好说,亚修可以直接自信喊剑姬老婆。

      假如是‘否’,那就有两种可能,要么那时候亚修已经跟剑姬决裂了,所以剑姬连演都不肯演一下;要么虚境认为亚修根本活不到十年后。

      所以在虚境吝啬回答质量的时候,问是非判断题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至少不会得到无效信息。

      短暂商量后,他们两人决定先后向虚境提出不同问题:

      「黄金鱼是否需要通过特定仪式才能看见?」

      像‘黄金鱼在哪’‘怎么才能找到黄金鱼’这种问题是绝对无法得到详细答案的,虚境多半会回答‘在知识之海’、‘用眼睛找’之类的正确废话。

      这两个问题其实是源于亚修跟索妮娅的猜想索妮娅从特洛赞教授那里询问过,时间大陆也是一个非常广阔的地方,不比知识之海小多少。按理说,时间大陆这么大,那黄金鱼也必然非常巨大,但术师们为什么在知识之海看不见黄金鱼呢?

      有「漩涡秘毒」、「驱逐秘毒」这两个前车之鉴,他们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黄金鱼恐怕是‘不存在’于知识之海,只要当术师经过特定仪式激活虚境机制,黄金鱼才会出现在术师面前。

      然而回答让他们大吃一惊:「否。」

      黄金鱼不需要特定仪式就能看见?也就是说此时此刻黄金鱼也存在于知识之海上?

      简单讨论后,他们问出第二个问题:

      「黄金鱼什么时候从海底浮上来?」

      无论如何,亚修和索妮娅都确定正常航行是不可能遇到黄金鱼,毕竟连手握「虚境地图」的亚修都从未见过黄金鱼的踪影,其他术师就更不可能找到了。

      既然不在海上,那自然是沉在海下了。再加上黄金鱼不是需要特定仪式就能看见,他们猜测黄金鱼可能是周期性从深海浮到海面,所以他们直接询问黄金鱼什么时候浮上来,到时候再碰运气找找看。

      因为不是是非题,所以他们很紧张虚境会不会瞎几把回答。

      结果依旧让他们大吃一惊:「黄金鱼一直浮在海面上。」

      黄金鱼一直浮在海面上,而且不用特定仪式就能看见?

      虽然这个结论与亚修、索妮娅的虚境探索经验完全相悖,但他们又不得不信。如果说命运回答提到的‘未来’可能不会发生,但他们问的黄金鱼是虚境必然掌握的情报,虚境是这方面的权威!

      “难道真的是我们运气不好,所以才一直到遇不到黄金鱼?”

      虽然难以置信,但亚修也只能接受这个结论。此时纸张化为轻烟消散,他们的椅子也忽然消失,害他们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回到小船上看着这座命运问答小岛沉没,索妮娅幽幽说道:“感觉好亏,根本没得到什么有效情报。”

      “至少我知道我能活着逃离血月国度。”亚修倒是神色轻松,在他看来命运问答就是白嫖来的机遇,有收获固然好,没收获就当开开眼界:“而且未来还会因为各种原因跟你决裂,然后又会因为某些原因跟你复合”

      “当我们经历了命运问答,未来就不一定发生了!”索妮娅瞪了他一眼:“而且一直有种说法,那就是命运问答里很多预言都没有实现,但知情者在预言实现之前就死了,所以大家就不知道这些失效的预言,自然也没有记录。”

      “如果你死了,那我就将这个关于命运问答的珍贵案例汇报给学校,说不定能赚点学分……”

      幸存者理论可还行……亚修摊摊手:“所以你希望预言实现,还是希望预言没实现?”

      索妮娅鼻子轻哼一声:“我只相信有利于我的预言,不利于我的都是谎言。”

      “不愧是你。”

      “那你呢?”

      “我啊,怎么说呢……我不在乎预言本身,但我很期待预言与我的对决。”

      “对决?什么意思?”

      “嗯,我想想怎么跟你说好呢……剑姬,你觉得现在的你,跟三十年后的你,在性格、三观、理想、习惯等方面,还会一样吗?”

      索妮娅想了想,摇摇头:“应该不一样吗,我现在都没二十岁,三十年的时间比我从出生到现在的时间还要长,肯定会发生许多改变。”

      亚修点点头:“那如果三十年后的你的灵魂,忽然占据了你现在的身体,可不可以视为三十年后的你,杀死了现在的你?”

      索妮娅小眉微蹙,神色微微有些不安:“可以这么算吧?”

      “将‘占据过程’延长到三十年,在你通过预言知道三十年后存在一个各方面跟你完全不同的剑姬,而你还是不可避免地成为预言中的剑姬,那可不可以算是预言的剑姬,通过三十年时间慢慢杀了你?”

      “……一般来说,没人会这么想。”

      “但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亚修摊开双手:“如果不知道预言倒罢了,但你知道了预言,就相当于出现了一个‘未来的你’。你们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要么是他杀了你,要么是你杀了他,不存在第二种可能。”

      “‘预言’与‘占据’的唯一区别,只是时间长短。‘占据’是一瞬间,所以你觉得是「未来的剑姬」杀了「现在的自己」,而‘预言’却是漫长的日日夜夜,「未来的你」用时间将「现在的你」雕刻成自己的模样。”

      索妮娅嘴唇微动,想说什么但又没说,似乎在思考怎么反驳。而亚修接着问道:

      “你听过一个游戏吗?孩童在小时候给长大的自己写一封信之类的。”

      “听过,我也写过。”

      “你说,长大后的成年人在看见那封信时,会不会觉得那是一封遗言?”

      “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他们是完全的不同人,思想、习惯、三观、理想都大相径庭,而他们却曾经活在同一具身体里,难道不是后者杀死前者吗?”

      索妮娅连连摇头:“但他们是连续的同一个人,这种改变叫做成长,而不是占据!”

      亚修笑道:“当孩子写下信的时候,就等于将此时此刻的他凝固在信上。信上的灵魂从连续的时间脱离了,变成了独立的不变的个体。”

      “这不是跟预言很像吗?预言将未来的自己从某一个时间点抽出来展示给你看,那不就是未来的你给现在的你写信吗?”

      “不同时间的自己,不是自己。”

      “所以我不在乎预言,但我很期待跟预言的对决。当然,像我越狱后会找席林麻烦这种明摆着即将发生的事,算不上预言。但如果未来我们真的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决裂,那就说明预言中的观者杀了我,预言中的剑姬杀了你。”

      亚修忽然沉思道:“说来奇怪,为什么复合原因里有爱情,但决裂原因里没感情破裂?难道爱情是在决裂后才萌生的吗,双方都意识到对方的不可或缺”

      索妮娅回过神来,红着脸咬牙说道:“那就意味着根本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为了抵抗共同的危机而复合!”

      “好啦好啦,你别急嘛。”

      “我没急!”

      “嗯嗯嗯,你说得对,该去杀条斩鱼龙热闹一下气氛。”

      又狩猎了两个知识生物,不仅没出经验宝珠,索妮娅还走神没拦截住逃跑的知识生物。不过这种失误很正常,亚修也没在意,两人道别后便同时退出虚境

      意识回到冥想室里的身体,索妮娅还久久没回复状态,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观者那番话。

      其实在拉近关系后,索妮娅心里忍不住产生疑惑观者到底是不是她想象中的强者复生?

      主要是观者各方面都不像是传奇人物,不追求力量,也不爱学习,甚至欲望也不深,如果放在剑花大学里,这种没有潜力的灰色劣质路人,索妮娅看都不看一眼。

      但刚才观者那番言论,让索妮娅意识到他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就算现在是,以后也不可能是。

      那股被逻辑包裹的疯狂,与常理迥异的邪性,索妮娅在《罪术师心理解析》见识过很多次。罪术师并不都是恶人,甚至很多都是甘于平淡拥有家庭的人,但一旦生活被意外打破,他们就会像茧蛹化蝶一样褪去‘旧我’,敢于践踏世间一切法律,如飞蛾扑火般追逐心中的光芒。

      她回忆起那本书的卷首语

      「他们没变,只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