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地下研究所。
说来有趣，万里长城虽然现在是玄国明面上的最高超凡组织，但实际上连个驻地都没有。
原因有两个：第一，他们不是965或者996的工作单位，而是007的24小时修炼组织，所有成员没有所谓的假期一说，要么在出差，要么在修炼，要么在学习，并不需要一个固定的上班场所。
第二，万里长城的真正领导是任座，而任座根本无法离开散灵之间，难道他们在地面驻地开会的时候，让任座通过视频聊天参与其中吗……
游戬倒是很赞成在地面上成立个驻地，以后撇开任座，他们自己开会算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朕也不是不能吃苦，只是没必要次次开会都要在你拉屎的地方进行吧？你搞得我们像是在厕所开会的下三滥反派组织……”
然后任座直接将游戬送去厕所里，布下结界关他禁闭。
游戬花了25分钟打破结界，其中20分钟用来进行大型新陈代谢，让人不禁感叹‘果然杀不死他的都会让他变得更强’，之后再也没人提出关于驻地的议题。
而作为替代品，地下研究所这边基本算是万里长城的驻地，新进的量尺都会在研究所这边学习训练。
至于老量尺和山河们，基本都得到国家妥善安置，哪怕是整天飞来飞去的游戬，在天京也有一处国家租给他的庄园。
至于川先生，闲暇的时候当然是住在穿山甲保护基地了，每天和同族们一起大口白蚁大口子弹蚁，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果有哪位雌性穿山甲也变成妖怪那就更好了。
然而今天，万里长城的大部分成员基本都云集地下研究所。
上至山河川先生，山河游戬，下到新进的量尺茶仙儿，量尺陈辽，全都住在研究所的房间内。
哪怕是最反感住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的游戬，这几天都很安分地待在房间里修炼，完全没有惹事。
今天晚上，散灵之间里所有研究者都离开了，只有万里长城的成员待在里面。
“真的是今晚吗？”
驼背斜肩，穿着运动服，双手插在裤袋里，耳朵里还戴着无线耳机的游戬踢着一对拖鞋，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散灵之间，一进来就挖着耳朵说道：“朕每分钟都几十万灵气上下，你别浪费朕一晚上时间看你蹲坑啊！”
任座轻轻一抬手，半空中绽放出一道金色霞光，一面闪烁农耕畜养之术，一面铭刻四海一统之策，宛若长虹刺向游戬。
「剑法・轩辕」。
游戬眼睛顿时微眯起来，腰也不知不觉挺直了，身上燃起璀璨的白光，所有围观者都看得双眼生疼！
以身为剑，人剑合一！
我，为，剑，骨，头！
「剑法・布衣」！
游戬直接抬起手迎向仙剑轩辕，他身上的布衣剑光与轩辕金光互相消磨，发出宛如千鸟齐鸣的剑鸣声！
眨眼之间，金光散尽，游戬也收敛剑光，除了激荡的灵气外，散灵之间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二千五百里山河，更进一步了。”法号无尽，穿着初音菩萨袈裟的光头和尚淡淡说道。
这就是任座和游戬的默契：游戬你可以拽，可以嚣张，可以出言不逊，但须接我一招。
你接得住，我允许你拽一次；接不住，那你自己丢人一次。
另外就是接招的时候不可以损害公共财物，不然任座也会直接送他去厕所好好反省检讨。
这次并非是游戬第一次接住任座的惩罚，但却是接的最漂亮的一次。
毫无烟火气，更锋锐灭锋锐。
任座笑了：“这就是你这两天的成果？”
“虽然是现在比不上你的轩辕剑，但这是属于朕的剑。”游戬傲然说道：“再给朕一段时日，区区轩辕剑，朕可以轻松斩之！”
任座不置可否，挨着冰座说道：“看来伦敦一战对你影响很大嘛，不仅能突破瓶颈，一日入五转，还能两天之内开发出新法术……此法何名？”
“这法术的灵感是来自某个朋友的建议，”游戬说道：“朕为爱剑之人，爱剑的至高境界，自然是人剑合一，剑为朕之骨，剑为朕之肉，剑为朕之血，以人化剑，无往不利，无物可挡！”
“此剑，名为――布衣！”
“布衣剑。”任座忍不住笑了：“这可不适合你的身份啊，本座还以为你会将这法术会命名为天子剑之类的。”
川先生这时候也说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行了行了，知道你的历史学到初中二年级下册了。”游戬瞥了一眼川先生，说道：“天子怒则怒矣，又关百万人什么事？”
“天子剑，以兵卒战车为锋，以山河城池为锷，说到底，还不是蛊惑他人为自己的利益而死，朕不屑于为之，也不屑于用这种名字。”
“朕的血肉便是无双剑锋，朕的布衣便是山河要塞。”游戬找了个位置坐下，哼哼说道：“布衣一怒，血溅五步，可平天下，定乾坤，佑众生。朕的布衣剑，一剑血战三千里，一剑可挡百万师，岂是伏尸百万的权势之剑所能媲美？”
“蹲坑的，时代变了。”
这话从游戬的嘴里说出来，真是异常有说服力。
任座掩住嘴笑了笑，然后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真理之门的下一次降临，应该在今日的子时时分。”
“23点到1点吗……那就是现在咯。”游戬暗暗点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便秘的时候灵光一闪吗？”
讲道理啊，如果没有游戬的话，其他万里长城成员其实不太敢这样询问任座。
任座无论是资历和实力，都足以令其他人老老实实听命行事，哪会像游戬这样一副找班主任问问题的轻松嘴脸。但任座毕竟还年轻，平时文青又矫情，说话很多时候只说一半装逼，弄得大家都不太懂，又不敢问。
“你们玩过网络游戏吗？”任座忽然反问道。
大家愣了一下。
大哥啊，你现在头冠大袖，穿得跟仙人似的，整天只能坐在冰封王座上修炼研究法术，居然问我们玩过网络游戏没有？
“玩过一点。”大家谦虚地说道。
“真理之门的降临，就像是网络游戏更新版本一样。”任座说道：“本来这个位面只是灵气复苏版本，但随着真理之门的降临，一种崭新的力量出现了。”
“你们应该感觉不到，这股力量还没成型，还差些许，只有本座才隐隐有所预感……”
游戬吐槽道：“你怎么说的像是讨论便秘的问题……”
任座懒得理他，继续说道：“这股力量依附灵气，但超脱灵气，是一种崭新的力量体系。本座可以清晰感觉到，灵气已经发生变化，混乱的灵气变得更有秩序，所有法术、修炼和觉醒，恐怕也会因此改变。”
“当真理之门彻底降临，新的力量便会成型，灵气复苏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而这个改变过程，已经即将完成。”
任座平静说道：“完成时间，就是现在。”
众人纷纷点头，认可任座的判断。川先生站出来，开始布置战斗序列，大家进入紧张的战备状态。
“重申一遍！”无尽和尚说道：“我们的目标是击败守门人，夺取真理之门，不可击杀守门人，避免与世界树交恶，但不可以让守门人完成试炼，务必把握这次机会，为万里长城夺取真理之门！”
“是！”
无尽和尚举起手高呼：“为了玄国！”
“为了玄国！”
游戬挖了挖耳屎：“这打劫的勾当你们也能弄得这么热血啊……”
无尽和尚淡淡说道：“为国打劫，这能叫打劫吗？而且这本来就是守门人的试炼，他打不过我们，被我们抢走真理之门，这完全是活该啊。”
“这里是玄国的领土，他没有签证擅自入境，那就连人籍都没有，他和真理之门就属于我国的财产，在法律上我们是占理的。”
游戬摆摆手：“行吧，说不过你这个杀人放火的和尚……”
茶仙儿有些担心地说道：“但这样一来，任座就会彻底暴露在全世界眼前了。”
“没办法，这次是守门人打上门来，你难道让他抱着马桶跑吗？”
游戬嘿嘿笑道：“这样朕也无所谓，反正朕一个就能打赢守门人雪耻了。妈的，现在网络上都说朕和鸟人两个都打不赢一个，朕一定要证明，朕比守门人强十倍，比鸟人强百倍！”
一日晋升五转，两日开发出新法术的游戬，现在可谓是意气风发，自信满满。
但陈辽也有点担心：“一旦其他国家发现任座如此强大，凌驾于一切超凡者之上，万一他们联合起来打压我们玄国……”
“是啊……”
“枪打出头鸟……”
其他万里长城成员也多有顾虑。
“那就打爆他们。”
游戬冷哼一声：“你以为朕的布衣剑只是用来雪耻的吗？”
“还有你们。”游戬扫视一周万里长城的成员：“你们受这个蹲坑的这么多恩惠，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吗？”
“怎么，打算将所有事都让他一边便秘一边解决吗？放屁！那要你们来干嘛？在这里带薪拉屎吗？”
万里长城的人被游戬骂得满脸通红，茶仙儿微微挑眉，发动心音挑动情绪，顿时有人小声说道：“不是。”
“那你们怕什么？怕别的国家打压我们？那就强大到打压回去啊！”
游戬站起来了，五转威压凌驾全场，除了任座以外，其他所有成员都精神一震！
“朕不懂什么叫众生平等，也不懂什么叫大爱无疆，朕只知道一点――”
游戬慢慢直起腰，声音浩亮如天音：“我们成长在最伟大的土地上，我们是最伟大的民族，我们生来注定要成为时代的宠儿！什么领域都要达到第一，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
“不妥协，不弯腰，不屈服，不忍让！”
“我们就是历史的车轮，挡在我们面前的就该被碾碎！明白了吗！”
“明白！”万里长城齐声怒吼。
这时候，任座也说道：“不要担心，本座暴露并非只是一件坏事。”
“这一次，我们必然能获得真理之门，到时候以此作为根基，大力发展新的力量体系，足以让我们玄国超凡者在弯道领先其他国家。一步先，步步先，与本座暴露之后的风险相比，我们能获得的利益实在大太多了。”
“而且，虽然本座无法离开散灵之间，但其他国家并不知晓，就算知晓也无意义，其他国家的最强超凡者是天使扎克，实力与游戬相仿……你别说话，天使扎克比你游戬弱一点，行了吧？”
游戬悻悻闭上嘴。
任座继续说道：“在外，你等万里长城足以震慑诸国。在内，本座守护千里，有我无敌。”
“总体而言，暴露并不会引起严重后果，甚至能获得极大好处，大家不必担忧。”
大家终于安心下来。
任座也松了口气，嘴角勾起露出微笑，强忍着心中的激动，云淡风轻地等待守门人和真理之门的到来。
他其实早就期待暴露了好吗！
他并不在意世人的崇拜，但这次可是能跟超凡组织搭上线的机会！
他与守门人的战斗，也必然会全球直播，到时候仙宫成员肯定会看，然后……
九尾狐就能看见他坐在冰座上，反手镇压守门人，正手打开真理门的强大帅气！
到时候迎娶九尾狐，入主仙宫解决血脉诅咒，走上人生巅峰也是很正常的事！
这种好事早就该落到他头上了！
任座还嫌这场真理之门试炼来得太迟！
他对自己能战胜守门人很有信心，因为无论守门人有多强，他都肯定比守门人强。
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天花板！
任座根本不担心战斗的问题，他反而在考虑等下直播的时候，要不要提一两句九尾狐的话，暗示仙宫派九尾狐过来招揽他。
像「久闻仙宫九尾狐美貌」会不会太隐晦了？
像「守门人你有九尾狐微信吗」是不是更接地气？
无论是万里长城还是任座，都十分笃定守门人会来这里。
因为真理试炼是一次比一次难，求知者实力也是逐步增强。
第四关的天使扎克和道士游戬，已经是世界明面上的最强战力。
比他们更强的，只有一人――
那就是任座。
那么守门人的下一个试炼对象，自然也只可能是任座了！
难道守门人还有其他选择吗？但仙宫和世界树的人又不可能插手试炼啊。
万里长城在等待夺取真理之门的机会。
任座在等待他闪亮登场击败守门人的机会。
在大家的期待中，时间逐渐流逝到凌晨0点――
“啊。”正在玩手机的游戬叫了一声：“任奈瑟又直播了。”
任座眨眨眼睛，环视一周散灵之间。
人呢？
真理之门呢？
说好的闪亮登场呢？
我踩着守门人出道的机会呢？
大家纷纷拿出手机，茶仙儿奇道：“守门人这次的战斗对象都好奇怪哦，没有一个人是我们认识的，而且他们还戴着奇怪的面具……啊，有一个我们认识。”
“谁？”任座下意识问道。
茶仙儿：“黑棺魔王，守门人曾经提到过的。”
魔王！
任座懵了。
靠，世界树和仙宫的确是不参与试炼，但超凡组织里，还真有这么一个魔王势力啊！
……
……
莲江市，天莲学院。
感受到空气中的灵气涟漪，刚刚入睡的东承灵清醒了。她下床认真感知了一下，确认灵气爆发中心离自己很远，大约在市区方向，她思考了一下，打算继续睡觉。
市区有对策局的人守护，她身为学院教师，理应守护学院师生安全，不能因为心中的正义感而背弃自己真正的责任。
而且家里还有露娜和小玖，她们两个在东承灵心中的地位远在其他人之上，东承灵不会在深夜时分离开她们。
嗯？
东承灵敏锐地感觉到，有人从阳台进入她家了。
进贼了？
还偷进我家？
哪怕是东承灵，这一刻她也不禁有些啼笑皆非――这贼也太倒霉了吧？
她没有打开房门，也没有穿拖鞋，直接瞬移到走廊里。
她能看见，月光倾斜的客厅里，有一个人影被月光拉出长长的影子。他虽然也在轻手轻脚地移动，但非常不专业，鞋子落地踏出轻轻的脚步声。
东承灵静静等他在走到转角位置的时候，直接瞬移到他的前方，然后爆发四转威压，一记「指锁」抓过去，准备镇压住这个小贼然后直接拖去派出所！
但就在她看见这个小贼脸庞的瞬间，她猛地散去手上的法术，但已经止不住去势，只能化抓为掌，变成一巴掌扇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小贼啊了一声，摸了摸左脸，龇牙咧嘴地问道：“能不能也打我右脸。”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奇怪的要求。”东承灵微微挑眉，抬起左手扇过去。
小贼身体一震，闭着眼睛等待疼痛的到来。
然而只有一只温暖的手掌，在轻轻贴着他的脸庞。
“你怎么不走正门进来啊。”东承灵温柔说道。
任索耸耸肩说道：“走正门的话，那就要等电梯，坐电梯，按门铃，然后让你出来开门……要花好多时间啊。”
“你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东承灵歪着脑袋，嘴角勾起，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任索眨眨眼睛，过去搂住东承灵的纤腰，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四目相对，轻声说道：“我只是不愿意让你再多等这点时间。”
“我已经让你等太久了。”
东承灵赤着双脚踩在他的鞋子上，搂住他脖子问道：“你这次又要许下什么会过期腐烂的诺言？”
“这次的诺言永不过期，因为这是一棵永不成熟的果树。”任索说道：“哪怕你要用一生一世来栽培浇水，也未必能收获到成熟的果实。”
东承灵晃着脑袋问道：“那我能得到什么？”
“你可以往这棵树扇巴掌啊。”
任索深情看着东承灵，双眼似乎在发光。他目光流转之间的爱意，令东承灵微微加重了呼吸，身体已经完全软靠在他身上。他轻轻吻上去，嘴里轻声说道：“你是这棵树永远的主人……”
“……之一。”
啪。
任索的右脸，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