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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琴弦动(求月票)

    血影重重,汇成大海,以汹涌之势席卷向度人琴,半个天空变得鲜红,蔚蓝的海水倒映着赤光,妖异�}人。

    对面的孟奇则变得巨大无比,高达十丈以上,手脚头颅交织法理,相与身短暂重叠,难分彼此,举手投足间皆有搅动风云,改天变地之感!

    而且他还散发出一股霸气,使得在无垠天空衬托下依旧渺小的身躯似乎能顶天立地,充塞苍空,让刚从“日陨”波及中摆脱恢复的左道强者们心跳加快,砰砰作响,不敢再进一步,似乎对方一个眼神就能杀死自己。

    加上奉典神使催动的血神珠与高乾元剑蛊符令的气息蔓延,他们纷纷打起了退堂鼓,这几个凶人一个比一个狠,什么都敢用出来,没看阮伯高苦苦支撑,戒赌和尚与六极真魔、顽石真君狼狈逃窜吗?

    若再往前,说不得身首异处!

    哎,看看狂刀与算尽苍生,才刚迈过第一层天梯就能如此,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施展出法天象地的孟奇气息已有六重天,右手握着深黑小旗,力量不要钱般涌入其中,以剑法之势斩了出去!

    他没有犹豫,没有计较,甚至没考虑过别的事情,大丈夫立身处世,平时有点贪财性格不算什么,关键之时,自要想做就做,痛痛快快,心安理得,快意恩仇!

    别人怎样不知,但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哗啦!

    红雾漫天,水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一股浩瀚苍莽的气息横空出世,可怕的威压让不少外景强者瑟瑟发抖,难以自持,念头转动缓慢,呆滞当场,更有甚者,连勾连天地之力都无法办到,直直坠入海中。

    又是一件神兵主材?

    不,这种恐怖绝伦的感觉,是神兵!

    是货真价实的神兵!

    他们茫然抬头,看见充塞天地般的孟奇手中挥出了一面深黑色小旗,布满裂缝,洋溢红雾,整片天空变得昏暗,闪烁着近黑波光,似乎大海与苍天颠倒,云不再有,罡风化浪,所有的法理为之改变。

    哗啦!

    黑色小旗放出无量毫光,凝成了无边无际的玄水,下面大海陡然一空,现出布满各种各样奇怪事物的底部与刚才落海的外景。

    它竟生生摄来了一片海!

    玄水奔涌,淹没着天空,淹没着金木水土,淹没着水之外的一切事物。

    砰!

    玄水与血影大海相撞,发出轻微的碰撞之声,旋即,轰隆巨响勃发,震得众人两耳发聋,脑海嗡嗡作响,平白下沉几十丈。

    与此同时,王思远手中多了一枚古朴算筹,朽木所制,目光掠过便会遗忘的物品。

    他将算筹抛向了中央,落到了血影大海与玄水之间,也就是度人琴所在!

    轰隆!

    血色与玄色对撞,冲起几万丈高,但一道道血影很快就被玄水吞没,再无踪迹。

    轰隆!

    两道恐怖力量的碰撞将竭力消除气息沾染而缓慢下落的度人琴抛飞。

    轰隆!

    玄水同化着血海,向着血神珠急速蔓延。

    神兵主材虽强,但和货真价实的神兵相比,还是差了半筹,即使玄水荡魔旗破破烂烂,不复当年之威!

    奉典神使见状,苍老得似乎不会再有半点波动的眼睛里露出了畏惧之情,左手结印,背后神灵法相手中的典籍忽然翻开。

    法相塌陷,化作漩涡,猛地将奉典神使与血神珠吞没进去。

    哗啦,玄水淹过,除水之外,再无他物!

    遥远之处,奉典神使现出身形,背后法相变得黯淡,自身气息衰弱了不少,目光里面有贪婪,又恼怒,有痛恨,手中的血神珠被玄水侵染,出现了一道道裂缝,眼看再有一两次就会彻底破碎。

    孟奇倒飞出去,无力保持法天象地,变回了原形,玄水荡魔旗强是强,可消耗也是极大,此时此刻,他只觉自己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见此情状,刚才在玄水与血海碰撞中摇摇欲坠,只能收回剑蛊符令防身的九指蓝血高乾元哈哈一笑,直冲度人琴而去,随手弹出剑气,袭向孟奇眉心。

    孟奇咬牙切齿,便要运转舍身诀,当初这门功法,由于本身的境界,他在少林只得到开窍部分,所以卖给六道才两三百善功,如今到了外景,不知效果还剩多少,只能搏一搏了!

    因为高乾元收回剑蛊符令,摆脱了性命危险的阮伯高毫不顾忌自身,立刻就抚琴牵扯,神兵关系家族兴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对于普通的世家来说,从无神兵也就无所谓,有匹配自身势力的地位与资源,但阮家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得罪的强者和势力不知凡几,本身的资源和功法更是让人垂涎,没了神兵镇压,真难说会有什么下场,盟友再多,亦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帮助,烂泥可是扶不上墙的!

    高处不胜寒,一旦失败,实难善了!

    阮伯高出手,高乾元当即将剑蛊符令祭出,抵御琴音,自身则毫不停息飞向度人琴,下面众位左道邪魔伤的伤,逃得逃,早就做鸟兽散,让阮家外景腾出了手,但境界差距太大,还是无力阻拦高乾元。

    唯有奉典神使并未死心,飞快赶回,又是瞄着度人琴,又是觊觎孟奇的玄水荡魔旗!

    而抛得飞起,距离阮家更远的度人琴此时却突然顿住,古朴算筹落到了它上面,崩成诸多卦象,一下将祖神气息压制。

    度人琴本就在接近神兵级力量的对撞之下本能感觉到了危机,再次有苏醒之兆,此时得古朴算筹相助,气息翻滚,即将冲破束缚,摒除沾染。

    奉典神使和高乾元同时将目光从彼此身上收回,再没有彼此争斗的心思,必须趁度人琴摆脱祖神气息前将它压制,否则争夺就是一场笑话。

    无相剑蛊,捧典神灵,元气大海,瓣瓣白莲,全部呈现,两大强者全力以赴,一个化作无数细小蛊虫,一个伸出灭天巨手,齐齐抓向度人琴,阻止它苏醒。

    孟奇周身力气抽空,以阴阳印融合不死印法运转,鲸吞着元气大海,竭力复苏,他刚才试了舍身诀,并不能产生什么作用,这方面的武功必须弥补了!

    深蓝细小蛊虫和白莲空灵大掌眼看就要触及度人琴,压制它的气息,就在这时,下方阮家祖宅传来一阵缥缈空灵的乐声。

    非金木所发,非丝缕所发,非凡俗之琴能发,天地震荡,法理为弦,奏出“大道之声”!

    叮咚!

    度人琴一根琴弦震荡,似乎在共鸣,在伴奏。

    孟奇感应而去,又喜又惊,小吃货突破到外景了?“天生琴心”终于绽放光芒!

    虽然非一步登天,没有天劫加身,但世间之路,只要能坚持得了自身,有毅力,有机缘,有悟性,终究能一步步走下去,起点落后,但不代表一直落后!

    琴心拨动法理,高山流水,美妙悦耳。

    度人琴似被引起了雅兴,或者确认了阮家的气息,再次震荡了一根琴弦。

    当!

    钟震三界,祖神气息当即凝固,无数剑蛊与白莲大手同时一缓!

    度人琴气息彻底压过了祖神,琴弦越动越多,间杂有序,汇成了曲声。

    一滴滴深蓝水液被逼出,神兵之感勃发冲霄!

    奉典神使与九指蓝血高乾元瞳孔同时收缩,想都没想,转身便逃。

    遁光刚起,琴音一变,一只五彩尊贵的凤凰扑腾着翅膀,呼吸间就追到了高乾元身后。

    高乾元感受到了强烈的性命之危,好在提前召回了剑蛊符令,挡在凤凰之前。

    与此同时,龙吟苍莽,真龙探爪,生生将遁逃的奉典神使给吸了回来!

    奉典神使牙关一咬,再次飞出血神珠,直接引爆!

    轰隆!

    血影排空,围住了真龙虚影,奉典神使趁机逃之夭夭,身体布满了血孔,受伤颇重。

    砰!

    无数蛊虫一翻,笼罩住了凤凰,高乾元拿着令牌急速坠海,亡命遁走。

    神兵之威,可见一斑,只要苏醒,等闲难以抢夺!

    见状,孟奇长吁了一口,刻意将玄水荡魔旗展开,让残余的外景看见它的残破和行将毁灭,让日后想打主意的人知道,若不能一击杀掉自己,玄水荡魔旗就会被消耗,没谁能够得手。

    比起神兵,神兵主材的诱惑力就要小不少,当初未成形定海珠都被高乾元拿来换东极长生丹,最重要的是,几乎没人知道黄泉手骨的真正来历和用途。

    度人琴落下,归于阮伯高怀中。

    风再平,浪又静。

    …………

    晚间,阮府水榭。

    阮老爷子头上缠着一条白布,欣赏地看着眼前的孟奇,微微点头道:“这次若非你动用神兵,让它接近破碎,度人琴怕是回不到阮家,如此大恩,我阮家不能不报。”

    即使有法身和洛书,因为路途遥远,他们从海沟处返回琅琊也花费了一些工夫,这边事情已经结束。

    他顿了顿,坦然笑道:“虽然珍藏的几件神兵主材都给了王家,但好歹我们家也传承多代,宝物并不会少,随你挑选。”

    神兵主材炼制成神兵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即使法身动手,也有不小可能损毁,阮家曾经尝试过多次,毁掉了不少材料,还是未能炼制出第二件神兵。

    孟奇想了想,微笑道:“前辈何需如此客气,如果真想报答,晚辈只要一件物品和一个承诺。”

    他见阮家这次消耗极大,不忍再索取宝物,打算换另外好处。

    “什么物品?什么承诺?”阮老爷子并未皱眉,似乎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物品是度人琴逼出的残余祖神气息,承诺是,日后若晚辈有难,还请前辈带度人琴相助一次。”孟奇正色道。

    祖神残余气息不知能不能用来修复玄水荡魔旗,而半步法身带神兵的无条件帮助更是有用。

    “好!”阮老爷子毫不犹豫答应,“何需一次?十次百次,只要你有难,我们阮家都鼎力相助!”

    阮家之人果然文艺气息浓厚,至情至性……孟奇不知是该赞扬还是腹诽。

    阮老爷子将那几滴深蓝色液体取出,装在一个玉净瓶内递给了孟奇,呵呵笑道:“好了,不用和我这老头子闲聊,二十一娘在琅�滞さ饶恪!�

    孟奇拱手告辞,跟着侍女的指引,穿过庭院,到了琅�滞ぃ�它位于阮玉书闺房外,能听见潮声水动交织而成的天然琴音。

    阮玉书穿着白色长裙,仿佛画中仙子,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见孟奇踏入亭中,遂打开食盒,拿出了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两块枣红色的糕点。

    “云泥海枣糕,这种海枣难以寻觅,用别的枣子代替又没有鲜香之味,目前家中只剩这两块,我一直保存在阵法里。”阮玉书清清冷冷道。

    说着,她又拿出一个接一个的盘子:

    “龙爪探云……”

    “妖蟹羹……”

    “清炖笋心……”

    “龙鱼五吃……”

    孟奇含笑看着听着,直到琅�滞さ氖�桌摆满。

    介绍完,阮玉书抬起头,眼睛黑白分明,贝齿咬了咬下唇:

    “你快尝尝,它们的食材可遇而不可求,我,我平时都舍不得吃。”

    她的眼神似喜悦似不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