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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二百六十三章 特别巡察使

    “刚才你说狂飙突进式的革命并不可取,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场沉默的行军进行到最后,肯定会因为愤怒鲜血而变得激烈起来。就像当年麦德林的青年军抗议,这种集体无意识下的民众狂欢,根本无法控制,必将走入社会动荡,流血死亡的黑暗画面。”

    伍德记者望着邰之源,神情凝重说道:“更可怕的是,即便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也许联邦迎来的将来并不见得更美好。”

    邰之源沉默很长时间后,转头平静看着他,说道:“我并不在乎。”

    伍德皱着眉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道:“那你究竟在乎什么?”

    邰之源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有些清疏的眉毛微微一挑,转而说道:“如果是那个家伙,大概不会像我这样做事,而是会直接扛起枪杀进总统官邸,问题在于,我没有他那种变态的能力。”

    伍德知道他说的那个家伙是谁,苦笑着摇了摇头。

    ……

    ……

    狂欢之后的夜晚是那样的疲惫,长长草甸里的男女们抱着酒瓶沉沉睡去,大腿乱七八糟的搭在一起,双手无意识地揉搓着什么,大概是因为空虚,随着东方第一抹柳树白穿透薄薄的云层,照耀在那些炫白的充满年轻颓废味道的大腿上,整个世界都醒了过来。

    看上去没有组织,实际上有很多人在组织,狂欢的人群洗去疲惫与惘然,天亮时戴上像征黑夜的黑色口罩,挥舞着早已准备好的标语,乘坐由三大工会提供的重型卡车,离开一地狼籍的伍斯托德镇,向橡树州空港集结。

    他们的目标是S1,是首都,是宪章广场。

    当年联邦政府第一次通缉许乐时,曾经有很多学生上街游行表示抗议,当时那些学生的脸上都戴着黑色的口罩,一如今日,只不过这一场战斗,远在帝国的许乐应该是没有办法参与了。

    ……

    ……

    光线与尘粒纠缠共舞的简陋图书馆内,许乐撑颌于桌,沉默很长时间才消化掉怀草诗讲述的这个故事,震撼于那位友人极富魄力的举措,惘然未知于那个故乡正在发生的动荡。

    “我们在联邦的情报工作基本上为零,不过这些都是新闻上能够看到的事情,至于莫愁后山那位夫人的反应,大概能够猜想到一些。虽说联邦政府一直在试图渗透晶矿联合体,但相信那位夫人有足够多的手段来保证自己家族的利益,谁能想到她唯一的儿子,竟然把邰家最重要的根基全部挖了出来……晶矿联合体加上修束基金会,这比一任联邦总统重要太多。”

    怀草诗看了一眼杯中的残茶,平静说道:“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墨花星球上的战事大概会有一段时间的平稳期,但我不想平稳,所以我会趁着这个机会率领部队发起反攻,把联邦部队赶出去。”

    如果联邦政府把杜少卿和前线精锐部队调回首都星圈,以应对日趋激烈复杂的内部局势,帝国自然会获得难得的机会,问题是新十七师大概仍然会被留在墨花星球上,想起那些曾经的战友同袍,即将面临帝国部队疯狂的反扑,许乐额角的青筋乍现而隐,舔了舔有些苦涩的双唇,抬起头来望着怀草诗说道:“你不担心我把你的部署告诉联邦?”

    “说了也没有用,而且我很清楚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怀草诗看着他平静说道:“我回墨花,希望你回天京星看看……看看他,毕竟他是你我的亲生父亲。”

    许乐沉默,然后说道:“当年在皇宫里他鞭打我时,并没有认出我来,既然如此,还是不相认比较好。说句心里话,我现在能接受你是我的亲姐姐,却依然难以想像左天星域之主,至高无上的帝国皇帝会是我的父亲,在我的心中,我的父亲已经死在东林矿难之中,他叫许树才。”

    怀草诗缓缓眯眼,隐隐有愤怒的风云在眼帘间蕴酿,但终究还是悄然无声散去,只剩一片宁静。

    “我会去天京星。”许乐看着她说道:“按照你的说法,生下我的母亲是皇宫一个普通的女官,那我想去她的坟墓看一看。”

    怀草诗从军装口袋里取出一片微小的电子令牌,推到他的面前,然后说道:“位置我已经告诉了你,如果在天京星上遇到什么麻烦,拿这个电子令牌表明身份就行。”

    许乐疑惑蹙眉,用指尖拈起微小的电子令牌,问道:“这是什么?”

    怀草诗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说道:“军情署能够一直跟踪你的踪迹,道理很简单,就像你当年离开东林后一样,始终被人发现的原因一样。你看到什么不公平的事情,就忍不住要出头,不惜暴露踪迹,像你这样的人完全不适合逃亡。”

    “既然你说这和正义无关,打抱不平纯属你个人最喜欢的业余活动,那么有个正式的名义会方便一些。”

    她微微一顿后继续说道:“军情署所有部门都已经收到相关文件,你被授命为特别巡察使,拥有和我相等的权限,以后再想进行这种业余娱乐活动时。虽然你并不需要那些官员帮助什么,但毁尸灭迹栽赃陷害这些事情,他们比较擅长。”

    许乐静静看着指尖的电子令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像这样的重要任命肯定得到了摘星殿里那位皇帝陛下的默允,然而帝国皇室对他投注的热情和期望值越大,他便觉得压力越大,这种无形的压力让他双脚横跨在加里走廊两方,根本不知该往何处去,甚至不敢和双方有任何接触,因为那样对另一方极不公平,所以他只有沉默。

    “杀人是小事,你的行为模式是你所以为的趣事,但那个小姑娘一直跟着你,我觉得很不合适。”

    怀草诗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她今年才十五岁,就一路接受你这样血腥甚至是黑暗的教育,西林的小公主将来如果变成一个变态的女人,你怎么向西林人交待?”